志贺太宰｜未曾设想的告白之夜
summary：补修室里的青涩告白
＊彩蛋里是热心群众岛崎藤村
字数3700+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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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从刚才起就很想说了……”
“哦，你说。”
“你到底在笑什么？”
太宰看着志贺，脸上多少有点嫌弃，后者则摊了摊手，用夸张的语气说，“不是吧，这也要管？”
太宰不再说话了。他保持沉默，但还在看着志贺。那是一瞬之间的决定，他想要用这样无声的注视来使志贺感到些局促。只要志贺感到些不舒服，他就开心，不过程度只要保持在这样就足够了，他并不希望自己太过于咄咄逼人。
而能在这里见到志贺，实在是一种缘分。志贺在潜书的时候受了伤，那时候他还没有出发，正巧在走廊上碰见了。那时候志贺捂着胳膊，血从指缝里不断的冒出来，真的伤的很重，太宰虽然觉得自己不怎么晕血、接受度也一直挺高，但还是看了一眼就匆匆偏过脸去，那时候志贺对他说，“小心点，不然见面的话得多尴尬。”
那时候自己想也不想的回敬，“你自己在补修室里烂死好了，我绝对不会看你一眼。”
结果最后自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补修室的门口。
那时候志贺睁大了眼睛，像是在无声的发出询问——不是让你小心点了吗？然而接着他就弯起眼睛，一边抬手挥挥，“是来看我在这腐烂的怎么样吗？”
“你绝对诅咒我了吧？”
“什么啊，别说这种傻话。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志贺接着说下去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，语气轻松的就像在平常那样的聊天，“就你一个人吗？安吾和织田呢？”
安吾和织田作本来想要在这里陪着自己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一左一右的跟着过来了。可太宰还是在最后一刻把他俩给推走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突然就很想和志贺待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地方。但那时候的他并不是十分笃定，所以他想，如果进去的时候看见志贺的身边还待着其他的人，他绝对转身就走，哪怕隔着千山万水，他也要把安吾和织田作中的一个给拽过来。
所以当进来的时候看见这里只有志贺，太宰悄悄的松了口气。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到另外一张闲置的床上，这期间因为受伤的腿，多多少少的使他感到些不耐以及焦躁。同时他回答着志贺的问题，“我已经不是小孩了，所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。”
某种意义上的原话奉还加深了志贺的笑意。
而现在，太宰正赌气的和志贺对视。他说，“你到底在笑什么？”志贺说，“不是吧，这也要管？”在那之后他们就谁也没有说过话。
志贺显然比想象中的更难缠，同样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的脸，他就显得游刃有余，而太宰则觉得眼睛已经酸了起来，同时还糟糕的产生了一种将要流下眼泪的预感。但太宰还是坚持着看着志贺的脸、看着他的眼睛，对于他来说，此刻这样的行为已经失去了赌气的低级意义，转而变成了一场关乎面子的战争。但他不知道他苦苦支撑的样子落在志贺的眼中真的显得很可爱。
“好了。”
志贺觉得这样就可以了，所以他举起一只手，“我投降。”
然后他尽情的欣赏着在那一瞬间从太宰的脸上接连浮现的诸如解脱、得意种种的小情绪，以及于那一瞬之间偷偷溜走的茫然。
太宰正揉着眼睛，声音闷闷的响起来，“我又不是在和你比赛。”
因为总会去想很多，所以总是很纠结。
“但我心甘情愿的举手投降了。”志贺说，这时候还露出苦闷神色，一边轻轻的敲了下自个的头，“虽然只能举起一只手。不过，要是另外一只手也可以的话……”
“还疼吗？”太宰自然而然的问。
“疼啊。”志贺神色如常，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，“毕竟那么多血也不是白流的对不对？”
太宰再一次看向他受伤的胳膊。
自然而然的，他想要说出些关心的话。或者说，他应该说出些关心的话。就好像见到了受伤的陌生人，多多少少也应该说出些类似于“祝你早日康复”的话，其中用不着掺上多少感情，仅仅只是在那一刻露出担心的神情就足够了，这是彼此双方都了然的客套。
可是，面对着志贺，一张嘴，他就语滞了。
他多多少少的明白了自己在面对志贺时候的复杂心情。
自从转生到图书馆之后，他和志贺之间总是大小摩擦不断，有时候是他找茬，有时候则是志贺故意找事。他总是说着“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推到河里去”，也会大喊“走着瞧吧！老狐狸！”而志贺则总是摆出宛如成熟长辈那样的姿态，语重心长的劝说他“你总是生气，这样对身体不好。”但有时候他也会回敬，“咱俩谁把谁推到河里还不一定呢，走着瞧！”
如此种种，就像欢喜冤家。太宰会在人群中趁乱去踩志贺的脚，而志贺也会突然攥住太宰的手，大声嚷嚷着“你还好吗？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要晕倒了？”。那时候他们正好在现世的地铁上遇见，在这之后很快就有人站起来给他们让座，尽管太宰一再坚持，但还是被按了下去，志贺也得到了一个座位，他非常高兴，尽管很快就开始龇牙咧嘴，因为觉得很丢脸的太宰复仇心起的悄悄狠掐了他一把。
太宰能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自己，对于志贺来说，他也拥有这样神奇的能力。后来在中庭的樱花树下，他和太宰说起这事，那是一个快要下雨的傍晚，他们站在一群低低盘旋的红蜻蜓中间，那时候太宰一本正经的对他说，“那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志贺不再回忆，他说：
“你不说点什么吗？”
这一下提醒了从刚才起就似乎在发呆的太宰。他攥紧了手指。
“吃苏摩。”太宰一本正经，“吃苏摩好过受折磨。”
志贺愣了一下，接着也严肃起来，用极为正经的语气说，“老大哥在看着你。”¹
沉默。
两人一起微笑起来。
志贺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靠坐的姿势，他的心中低低的盘旋着那天的红蜻蜓，太宰心平气和的看着他，就好像那个夜晚。他睡不着而披上外套决定去中庭里逛逛，结果在走廊上碰到了幽灵一样的志贺。“你去哪？”他那时候说，志贺回答，“我去看看月亮。”
“你在这里也可以看到月亮。月亮一直在那。”
“但我想站在更近一点的地方去看着它。”
于是，他们来到了中庭的湖边，志贺掬起一碰水，给他看自己手中的月亮。
太宰说，“我突然想到，那次在中庭的湖边的时候，趁你去掬水的时候，我应该抓紧机会把你一脚踹进去。”
“你竟然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吗？”志贺看起来有些吃惊，他接着又说，“那我要感谢你当时决定忍耐一下，不然也太煞风景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
太宰看着他，在这个时候，他的心中有一汪清澈的水，“我那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做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是后知后觉。”
志贺露出微笑，他转脸看向窗外，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的暗下来。太宰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向窗外，慢慢的，目光朝下，落在他缠着绷带的胳膊上。
他又想到了那个时候，他仿佛又见到了那片刺眼的红。
太宰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时候他的心情，当然了，此刻的心情他也无法描述。他只是在想，即使是转生了，也会有绝笔的危险，后来他又想，自己真的在一心一意的讨厌着志贺吗？
他不知道。但他的确是分心了。可当他感受到那一瞬间从腿部窜起来的痛意的时候，他竟然感到了一种心安。而这样的感受他同样无法理解。
于是他来了，回来了，他推走了安吾和织田作，他一个人站在这条走廊上，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。但他不知道，那个时候的志贺正小心翼翼的躲在窗户旁边，他悄悄的观察着，心中又怀揣着无限的期待。他在最后一刻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床上。
当他大大方方的看向太宰的时候，那时候他感到一阵温热。多半又是扯开了伤口。但接着他就弯起眼睛，一边抬手挥挥，“是来看我在这腐烂的怎么样吗？”
天彻底的黑下去了。
志贺说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往前迈一步什么的？”
他感到紧张，这是许多年之前包括许多年之后都未曾感受过的紧张。在这一刻，他突然不敢去看太宰的眼睛。
“啊？我没办法迈啊，你看我的腿——”
太宰像是完全没有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。
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什么的，志贺勾起嘴角。
他说，“你饿了吗？”
“不是很饿。”太宰说，“我现在不想吃饭。”
“腿疼的厉害吗？”
“还可以忍受。”
“啪”地一下，停电了。
太宰颤抖了一下，但一片黑暗里，除了自己，谁也不会知道；他是这么心想的。这使他稍微安心了一些。他不知道志贺正在看着他。
“原来会停电吗？”
太宰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句话。
“也许吧。”
志贺说，他的声音在不甚遥远的黑暗中响起来，语气平淡，就好像这只是件很平常的事，尽管他在说，“我还是第一次遇见。”
“也许是哪里短路了。”太宰咕哝。
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志贺说着，他下了床，太宰好奇的望着他所在的那个方向，但一切都是昏暗的，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。抽屉被拉开的声音、抽屉被关上的声音、撞上柜门的声音，志贺很快就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支蜡烛。蜡烛显然并不常用，是崭新的。蜡烛是白色的。
志贺擦亮了火柴，点亮了蜡烛。烛光照着他的脸。他拿着蜡烛走过来，他走到哪里，哪里就涌现出一片光亮。
最终他来到太宰的身前，这时候他露出微笑，抬手示意他手中的蜡烛。他正攥着一团光。
“要不要试着，我是说，考虑一下？”志贺的声音很轻很轻，烛火在跳动。
而太宰说，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。”这次他终于明白了志贺的意思。
话还没说完他就赶紧偏过脸去。他多少感到些不好意思。
注释：
¹太宰口中的「苏摩」出自《美丽新世界》，志贺口中的「老大哥在看着你」出自《一九八四》，两人很有默契的在玩。
